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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师恩难忘这句话没有感觉。 估计这话会得罪一大片。 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毕业，老师过百，算得上好老师的只有三个，他们的好我最后说，让我先说说我遇到过怎样奇葩的坏老师。 小学有个老师，冬天在校园结了冰的地面上，穿着翻毛老皮鞋，把我踹倒在地，然后拉起来，再踹倒，再拉起来，同学数了数说他踹了26脚。我妈妈事后去找校长，校长和了稀泥，然后就没有然后。他为什么踹我呢？是学习委员告状，说我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说他的任何坏话，倒是今天我回想起来，觉得他经常让女同学单独去宿舍讲作业的事情非常蹊跷。 初中有个老师，特别喜欢照着学生花名册上的家长单位敲竹杠。我印象中她是细大不捐，官民都敲，贫富都不肯放过的。她找卖衣服的家长免费试穿衣服，一年四季不买一件，穿脏了就还回去；她找包工头家长要砖头盖鸡窝；她找军官家长要部队上的棉大衣；她找汽车司机家长要汽油以及长途探亲免费接送；她甚至找农民父母要新鲜蔬菜。她找我，是因为我爸爸在煤矿，她需要优质的指标煤，而熊爸无权无职，又不能偷，最后自己花钱买了煤送到她家，算是了平复了她的怨气。 初中另一个女老师特别仇恨女生，尤其是漂亮性感的女生。她挂在嘴上的称呼就是“小婊子”。有个女同学第一次穿着牛仔裤来上课，一进门就被她逮捕，拉到讲台上，让她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大家，然后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花了几下，然后对我们说：瞧瞧，这就是她的屁股！她经常在课堂上把女生骂得痛哭流涕。后来就有几个女生学会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声不吭，目光像飞刀。再后来她就放过这几个，专攻那些会被骂哭的。大概她上辈子是个榨汁机。 有个男体育老师，特别爱在上课时亲手辅导女生做动作。我那时候傻，不懂，今天才觉得他总是在女生做俯卧撑时用手按着人家屁股的做法似乎不妥。我们当时也很他，但不是因为他对女生上下其手，而是因为他镇压男生的手法非常残酷，就是勒令违纪弟兄们站到墙角，从地上捡起石子儿，不许擦就含在嘴里。后来他放弃了这种体罚，因为有个小弟兄忍无可忍，从社会上叫了几个哥们儿，在夜色陋巷里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把他的一颗牙打掉了。社会上的杀手临走时撇下一句，说要是再敢让我们的小兄弟吃石头，我们就喂你姑娘吃屎。他女儿在另一所小学，他估计吓得不轻，从此金盆洗手，不再体罚男生，但辅导女生的手从来没有休息过，大约因为没有女生找人再敲掉他一颗牙。 在玉门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军大院的孩子老是被我们的自然老师打，老是打，好像不打他就会抑郁而死。后来有一次打得重了，那娃用铅笔盒砸了老师的眼角。小子吓傻了，赶紧逃窜。老师追到他家去告状，但门口警卫不让他进。老师很愤怒，蹲守了几天，终于在那小子出来打酱油时逮住，拎到校长办公室，威胁说校长要是不开除他，他就去教委告状，现在我们能判断出他肯定攥了校长什么把柄，但那时候不知道，反正校长就妥协了，决定开除那弟兄。后来那孩子父亲来了，彼时还没有恢复军衔制，但那人也算高大威武，他在校长办公室说了很多好话，据说还带了炸弹和子弹，也就是酒和烟，最后换得不开除。军官回家，臭揍儿子。 这件事就过去了。过了一阵子，我们都把这事忘了，自然老师家里突然发生大案。 老师在宿舍窗根底下养了长毛兔，用来增收。某日学习包电影，校园空空。散场回来，邻居听到老师发出悲切的长号。有人用气枪，把他的兔子逐一干掉了，枪枪打脑袋，一看就是残忍而冷静。 公安一听死的是兔子，而且没有偷走兔子，敷衍了一阵就走了。 直到小学毕业前我们才知道就是军官的孩子干的。 我们不得不承认他干得漂亮，无论是手法，还是初心。 我遇到过在教室里随地吐痰的老师，还有不吝用最脏的脏话骂学生的老师，遇到过不打人就会手烂的老师，遇到过分不清摄氏度和华氏度的老师，遇到把“发起新的冲锋”解释为“冲锋枪打坏了，发了新冲锋枪”的语文老师，遇到过进教室用脚踢门的体育老师，遇到过看见学生谈恋爱就要奋力骂上去的老师，遇到过一边教唱歌一边在教室抽烟的老师，遇到过合唱节和学生抢领唱待遇的化学老师，遇到过永远蓬头垢面的英语老师，遇到过抠鼻子之后用指头戳你的老师，当然，也无数次遇到用方言教学的老师。奇怪他们在我们面前无比倨傲，但是到了校长面前就是小白兔，到了教育局领导面前就是小白鼠，到了来视察的市领导时简直就是小白粉，散落在尘埃里，卑微而谄媚。 鼓励学生告密，鼓励学生鄙视差生，鼓励学生孤立他们不喜欢的孩子，鼓励学生造假应付上级检查，这些都不新鲜了。 渐渐地我明白，老师这个职业，宏观神圣，微观也有猥琐的。特别好的极少，特别坏的极少，大多数混日子，有时候有所谓平庸的恶。 那么我遇到过好老师么？ 当然遇到过。 第一个好老师，是一个老地下党员，解放后在玉门教数学。我那时转学过去，数学很差。她给我开小灶。总是带我去家里辅导，分文不取。学校周六包电影，她不让我去，她自己也不去，手把手教。我恨过她一段，后来数学上去了，不恨了。现在回想起来，多么难得的好老师，这个老师姓赵，叫赵文翠。 第二个好老师，是高中教语文的韩老师。韩老师上课，恣肆汪洋，天马行空，不按照应试教育那套来。他希望学生多阅读，提供内功，剑气杀人，但大家都是要为高考五斗米折腰的，所以很多人不喜欢他那种不圈重点，不规定标准答案的教法。可是我喜欢。他讲语文课我最舒服。后来觉得他可能在大学更自在一些。他也许不是别人的好老师，但却是我的好老师，他有很强的书卷气，多少与世俗相抵。 第三个好老师，准确滴说是两个老师合起来，每个算半个。一个就是前面那个喜欢勒索的，她有一个好处我一直承认，那就是无论课本是否要求，只要是顾问，她要求我们必须背诵，她天天抽查。这个让我们的古文底子不错。 另一个老师，平平庸庸，不好不坏，但她是我的英语救星。初三的时候，我的英语已经坠落到了海拔二三十米的地方，因为每次考试只能靠二三十分。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悍然宣布我即日起就任英语课代表。这对我是晴空霹雳，我顿时就想到了班里同学，尤其是英语达人们鄙夷的眼神。但是这老师意志坚定如铁，当日就在教室里公布，我于是木有回头路。我最后完成了光荣的救赎，就是用了一个礼拜，背熟了初中所有英语单词和词组，用了不到一个礼拜，记住了所有语法，结果最近的一次考试就考了99.8，从学渣跃居第一学霸。 不得不承认，我读小学初中的时候，正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后期，正是文革后中国一团糟的年代，老师们的素质龙蛇混杂而蛇多，而我读的那个初中当时又号称全市最乱，所以我遭遇奇葩的概率肯定高于诸位。 反正在我明年要起笔的青春长篇小说里，老师是很重要的很致命的暗黑力量，我会让大家意识到坏老师摧毁了多少人的道路。 现在我回头看，觉得坏老师各有各的坏，最坏的莫过于屠夫般宰割学生的尊严，让他们很小就厌倦学习，痛恨学校。 正因为如此，在做了21年记者之后，我决定业余搞一个线上私塾，在虚拟世界里塑造一个好老师的样子。 教教历史和国学，当然也会穿插其他各种有价值的知识，每天讲十分钟，让孩子们渐次积累人文素养。 我建了收费群，每天往里面扔语音，每天收费一块钱，每年讲节课，收费元。 已经试讲的四课，反响很不错，有若干朋友的孩子已经表示要跟着熊老师一直走下去。 毕竟有那么多好老师坏老师的阅历，熊以人为镜，当个老师，还是很可塑造的。 愿意到我私塾听课的，加我. 导弹熊是好老师吗？ 不听怎么知道呢？ 好老师很珍稀吗？ 赞赏 人赞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