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帮朋友去新疆送车的机会,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产生要到西北去看一看的想法。虽然距离那次去西北送车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但是到现在我心底依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希望此生能够再有机会,一定要到西北来一趟自驾游。 那是年的八月中旬,我的一位朋友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有空没有,我回答有什么指示,兄弟我随时待命。朋友跟我说有台车需要找人帮忙开到新疆哈密,看我能否过去一趟。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西北地区,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到西北去看看的想法。如果一定要找个能够吸引我去西部地区看看的城市,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古都西安,我一直想触摸一下这座千年都城的历史印痕。朋友当时跟我说完,我的心里马上产生了借此机会到西安看一看的念头,于是立即答应,然后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了。 从豫北平原地区出发,一直到豫陕交界处的潼关,我都是在高速上行驶。由于这段路程正好是华北平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接地带,一路基本上都是在爬坡。挂最高档位走着走着车就显得动力不足了,于是不得不换个低档重踩油门行驶。过了潼关,我突然产生了个想法,如果这一路都是在高速上行驶,道路两边的风景也不过是路基坡道上的高大树木和花花草草,那就太没意思了。不如改走国道,看看沿途两边的自然风景和建筑风格,并且还可以随时停车感受一下途中的不同人文风俗。 于是停车,重新设置了行驶路线。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查看导航,反而没有按照最初设定的路线行走。而是在路过陕西华阴和渭南之后,经西安北部的关中环线,过礼泉、乾县,往偏北方向走了彬州;然后往西北方向行驶进入甘肃,又从甘肃平凉进入宁夏固原;有幸领略了六盘山的巍峨和崇峻,曲折和险狭;继续在宁夏境内一路往北,又饱尝了几百公里塞上江南的无限风光,经同心和中宁,再折向西行,过中卫之后重新进入甘肃境内,然后就是顺着河西走廊,在国道上一路往西北方向,最终进入新疆到达哈密市区的。 这一路下来,除了刚进入宁夏固原地区,被那雄奇的六盘山风光吸引外,最令我心灵深处感到震撼的,便是在甘肃境内沿着祁连山麓下的河西走廊往西北而向,看那近千公里的荒无人烟和寸草不生。其实也并非寸草不生,公路两侧,都是一簇一簇的草丛团团而生。也许是八月入秋的缘故,对于西北地区来讲,这里本来不丰的绿色可能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枯萎色黄,远远望去,犹如圆穹小沙包,数不尽,望不完,叹无止。 除了经过人类聚居的村庄城镇市区外,这一路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和光秃秃的地了。放眼公路两侧一望无际的土地,竟看不到一丝的生命活动迹象。坐在汽车驾驶室里,忍不住反复环顾周围,行车几百公里都很难碰到有人的地方。而在沿途中当我突然看到有一位牧民在那旷无人烟的草野里骑着摩托车放一群羊时,脑子里竟不断地闪现一个问题:他从哪里来,又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越往西北方向走,就越感到荒凉,尤其是过了嘉峪关之后,往玉门方向走的那段路程,公路两边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草丛,满眼都是砂砾和荒漠,风力也更加劲猛了。我不禁开始感叹,只有来到西北,深入这千里无人烟的荒漠之地亲身体验过,才能真正理解古人写的那两句诗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千里荒芜之地可不是无故人啊,而是一个人都没有!这是在交通便捷的现代,方圆几百公里内都看不到一个人,更何况那千年之前的古时呢。除了被流放至此,又是什么人能够鼓起勇气来到这不毛之地开荒垦殖繁衍生息呢? 时间倒拨两千一百六十年,汉武帝刘彻为了联合西域之大月氏夹攻匈奴,招募使者出使西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张骞,奉命率领百人的队伍义无反顾地出征了,却没有想到在刚出发不久的途中就被匈奴扣留软禁了,时间长达十年之久。其间匈奴对张骞进行了种种威逼利诱,但他自始就“持汉节不失”,“不辱君命”,趁匈奴监视松弛不备逃了出来。虽反复周折,未能实现与大月氏建立联盟,但张骞的“凿空”之旅产生的影响和历史意义却是巨大的。 而于我这个平生第一次行至祖国西北地区的人来说,当看到那遍地的黄沙和石砾,当迎来那强劲的西北狂风,不由地为那些曾经在这片广袤的荒芜之地上艰难行走的人们而由衷地感慨。那是用怎样的一种信念和强大的精神支撑,出发再出发,前进再前进,最终将生命之歌谱写于这苍茫大地。当我又看到那荒漠之中竖立起来的一根根白色的风力发电机时,更为那些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奋力拼搏的建设者们肃然起敬,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将这数以万计的巨型风车一根一根竖立起来的。 如果问西北的魅力究竟是什么,我想那就是纯粹。纯粹的大地,纯粹的山脊,纯粹的苍茫;纯粹的只有一种颜色——沙子般的黄。虽为尘土,却让人感受到的是纯粹的干净,纯粹的心灵震撼。在这西北而向的道路上,适合聆听刀郎的歌声,他那有力的沧桑感,给人一种穿透胸怀的力量,让我的心底始终有一种欲望,能再次踏上西北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