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津人 http://www.ningjinzx.com/njxfc/22605.html 消声的城市,你是谁? 如果从历史角度来看,这可不是玉门应该有的境况。 唐朝的王之涣的《凉州词》有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与玉门关均得名于玉,虽然无论是汉、唐、宋三朝的玉门关,均不在玉门境内,但春风度不度并不重要,油才是玉门的命脉所在。 玉门曾“富得流油”。是真的流油,清朝的时候本地“鸦儿河”因石油涌于地面,采之可燃灯,逐渐名称都变成了石油河 28元单价的房子你敢买吗? 房价突破想象力,有很多种方法。 高有北上深,随便一出手,过道、地下室、车位都能卖出天价来;低有鹤岗,“楼层适中、采光良好”的房子,都能卖出白菜价。而且,高没有顶,低没有底,各种“纪录”随便就被突破。 7月初,北京西城区的六铺炕的一个小区的一套“学区房”成交,一套12.2㎡的储物间以万的天价成交,单价30万/平方米,“最贵学区房”还是个优惠价,毕竟挂牌价就达到了万。 那么低的呢?这么说吧,相比来看,鹤岗的元/㎡都是“天价 最低28元单价,一套房子总价不过两三千元。当然这是极端价格。大部分房子标价在5、6万/套,有的直接标一万元。按照70平方米的面积计算,单价最低不过一二百元,最高五六百元。甚至有房东表示“房价怎么定,看心情”。 这样的魔幻现实发生在甘肃玉门。 玉门隶属于酒泉下的一个县级市,和著名的玉门关距离甚远,是依托油田开发的资源性城市。 伴随着油田耗尽,在年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转型城市。曾经的玉门,诞生了新中国第一座油田、第一座石化基地,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里,辉煌一时。还曾有人赋诗盛赞玉门:“苏联有巴库,中国有玉门,凡有石油处,就有玉门人”。 一座千年古城,划分新旧两大城区。一面是现代化的发展成果,一面是计划经济遗留的结果。这样的城市语境,显示了我们当今时代的印迹与隔阂。 “资源的诅咒”从鹤岗到玉门,正是目前中国“收缩型城市”的一个缩影。 今年4月,国家发改委首次提到了“收缩型城市”的说法。媒体总结了“收缩型城市”的四大共性:结构危机、大城市周边卫星城、欠发达城市、边境偏远。 尽管目前只有80个城市出现不同程度的收缩,但同样在中国,还有个资源枯竭型城市,这二者存在数据的重叠。可以说,大部分资源枯竭型城市正面临“收缩”的尴尬。这符合经济学上说的“资源的诅咒”,也叫“荷兰病”。 关于矿业对经济发展的贡献,虽然也带来“新兴都市”效应,但更多引发了与矿业资源相关的经济社会问题,这就叫做“资源的诅咒”。 荷兰上世纪50年代因发现海岸线盛藏巨量天然气,迅速成为以出口天然气为主的国家,其他工业逐步萎缩。资源带来的财富使荷兰国内创新动力萎缩,其他产业失去竞争力。以至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荷兰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这就是“荷兰病”。 城市资源枯竭、经济萧条、人口流失这些现象在欧美也很常见。在美国,有一个“铁锈地带”的统称,特指美国五大湖传统工业衰退的地区,那里最出名的城市,就是当年的汽车之城,也是“美国最大的破产城市”——底特律。 荒废房”能有多荒废呢?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根据其卖点,实际上也并不算真的荒废,房屋结构完好,而且可以通水通电通暖气。 而玉门本地人对于这样的房价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在另外一家二手房网站上,玉门没有任何一间房挂牌。 价这么便宜,是因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玉门老城的很多房子,是早前玉门石油管理局盖的,成排的公寓房,在那个年代还是可以的,但是随着市局都搬走了,剩下的房子,也就只能任他们在那里荒废。 所以,以往还繁华的南坪街道,已经荒了,北坪逐渐成为了集中居住区,没人住的房子已经停水停电停暖,而北坪那边,怎么住划算呢? 如果住自己的房子,要千把块的取暖费,如果将这个取暖费的钱变成包含取暖费以及其他费用的房租,住起来显然更划算。 卖? 有的虽然是“自己的房子”,但是产权却是石油管理局,想卖房,就得通过石油管理局;而产权理得清的房子,很多又已经断水断电了,想要再通,又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那里的房子,已经成为了曹操所讲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毕竟块的卖房款,也不过是玉门老市区一年的房租。 是资产还是负累,大家心里的门儿清,谁又会买呢? 没人。 这是问题的答案,也是产生这样答案的原因。就像很多欧洲城市一样,一欧元就能买到海景房,当然在已经空心化的城市里也是乏人问津。 苏联模式PK美国模式著有《城市的精神》一书的贝淡宁教授,曾这样说过:“中国的城市很不幸,年后的前30年采用苏联式的现代化,后30年采用美国式的现代化,而且保留了二者最糟糕的部分。” 这句话也可以从“空间”上去理解——在中国沿海发达地区二线大城市,目前走着美国的现代化道路;而广大的西部内陆三四线小城市,仍保留着“苏联模式”。二者的折叠程度,不亚于在平行宇宙里。 “美国模式”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沿海一二线繁华大城市的样子:摩天大楼林立、百货公司云集、数不清的咖啡馆和数不清的科创公司,星巴克里不是谈PC就是谈VC,有中产阶级社区,人们文明有礼。 国内大部分城市都残存着“苏联模式”规划上的共性,如: 强调利于汽车驾驶的大马路,而不是步行街道的纵横; 实行分区制把居住区和工业区、商业区分开; 在人口暴增时采用“摊大饼”的方式向外扩张。…… 。 “苏联模式”的优点,是对“集体”的强调与归属。这份浓厚的归属感,恰恰是现代大都市所缺失的,现在也显得异常珍贵。这也就可以理解,当媒体对这些资源城市一片唱衰时,为什么还会有一些当地油田、矿业工人在网上发帖,捍卫厂区,要与它荣辱与共。 这份“集体意识”正伴随我们的“大城市化”“生人社会”日渐消解。 “美国模式”、“苏联模式”都有其合理之处。各有利弊,理应互相尊重。就像大城市与小城市,但能否独立存在,各自安好? 大城越大,小城越小独立存在,好像很难。 与玉门小城人口收缩截然相反的,是西北大城市的扩张。 在“地广人稀”的西北,五省人口约一亿左右,与一个河南省相当。五省之间的人口流动,是一场此起彼伏的“零和游戏”。哪座城市最强大,人就会往哪里去。于是省会之间,抢人大战愈演愈烈。 年4月兰州落户发布了新规定:凡中专以上学历或相应专业技术职称人员,可到兰州任一派出所办理落户。中专落户,几乎等同于全面放开户口了。兰州,作为甘肃的省会,为什么设立如此低的门槛?因为兰州人口实在太少——万,不及长三角一个地级市。 西安不仅面向省内,虹吸效应还会体现在对周边省份的人口吸附。就像杭州、南京具有对安徽、江西、山东等周边外省有强大的城市吸附力一样。周边即使是省会,也容易“人口失血”。因此,西安获批国家中心城市,是其在西北五省间的地位确定的。今后难免“一家独大”。 “小城越小,大城越大”,是一个全球现象。美国有学者提出“赢者通吃”的超级城市化现象:超级城市就像那些收入超高的明星一样,轻松凌驾于普通城市之上。它们拥有最强的创新实力,控制着全球最大份额的资本和投资,并聚集了业界顶尖的金融、媒体、娱乐等创新驱动的高附加值产业。([美]理查德·佛罗里达《新城市危机》) 就像公司之间兼并重组,很多无闻的地级市、县级市之间也正在进行“并购”撤市的历程,这些“小城”何去何从? 人口大量流失:消声的城市最直观、最主要的表现,是人口的坍塌。从人口流动的情况来看,东部地区吸引着最多的人口流动聚集,中西部人口的迁出数量则成倍增长。比如中部省份安徽,是第六次人口普查时的人口输出第一大省,其省会合肥,也沦为最没存在感的省会之一。 ?产业机构失调:当城市发展的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靠单一产业支撑,尤其是高度依赖传统重工业和低端制造业的城市,地位就变得岌岌可危。比如千年瓷都景德镇、中国汽车城长春,都曾面临着方面的困境。 除此之外,经济衰退、环境污染、城区收缩、失业潮等,也会对城市声量和影响力带来负面影响。因此,在思考破解消声困局的时候,应当全面考量,戳中要害。 无论玉门、冷湖还是博罗转井,算是一个特殊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城区迁移是不得不做的选择,但这背后也像极了一些城市的宿命。同是城市,不同命运,在一些大城市人口还在膨胀的时候,它们就成为了为大城市输送人的储备基地。 以前,它们叫做资源枯竭型城市,那里的煤铁油及有色金属资源,消耗殆尽,资源枯竭,城市就只能再谋出路,享受中央转移支付待遇。 今年,这样“缺人”的城市有了一个新的名词来形容它们——收缩型城市。 中国有多少城市在收缩呢? 较早从事收缩型城市研究的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吴康,利用年至年十年的数据,从个城市(包括直辖市、地级市、县级市)中,识别出了80个“收缩型城市”,占比12.1%,这些城市年人口数据少于年,且连续三个自然年人口增长为负。 而其合作伙伴清华大学龙瀛教授根据两次人口普查得出的数据显示,年-年间,有个城市的人口在流失,从城市密度来看,将近1/3国土面积的人口在变少。 ▲年与年人口密度比 城市收缩,如果再具象一点,除了整区在收缩,“街道办”这一单位也在收缩,龙瀛教授的数据显示,多个街道办事处人口都在变少。 城市收缩,表象在人口,内在还是看经济。 经济不发达地区,一直以来是人口流失以及城市收缩的重灾区,谋生路要紧,虽然这几年一些中西部城市的人口向东南沿海的转移减少,但是向区域中心城市转移的趋势渐大。 另外,资源型依赖型城市或者单一支柱产业城市,更易收缩,像玉门,老城区依赖石油,石油枯竭后迁移至新市区,而新市区电力又成为支柱产业,顺便还发展了已经“产能过剩”的区块链;像伊春,森工产业很好,但是遇到砍伐禁令,那么其他产业又“独木不成林”。 尤其是在城市化进程迅速的当下,越来越多的大城市放开了落户限制,久而久之,那个城市,变成了户口本上的籍贯,成为了一代人回不去的故乡。 超大城市吸引人,大城市抢人,小城市呢? 消声的城市,该何去何从? 消声的城市一定是收缩型城市,但收缩型城市未必就会变得寂寂无名。在全球城市化运动中,收缩型城市并不是孤立的现象。在一些欧美发达国家,收缩型城市占比甚至超过了25%。 即使是处在收缩的状态,城市的声望和影响力未必会就此衰落。融合、转型、小而美,都能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比如美国,很多城市虽小,但融在航空网络之中,仍能持续发展。比如利物浦,从港口城市向旅游城市转型,把足球经营成了一张新的城市名片。剑桥大学所在的剑桥市,则是依托知名学府——剑桥大学,发展成了全球知名的教育小镇。 善待弱势的城市之美城市之美,不仅在乎自然,更在意人文。城市转型,前提是要有优良的治安、生活、人文环境。政府班子不能只盯经济,更要有人文关怀。 我想玉门当地政府迈出的第一步,可以是重新给予老城区留守人员一份新型、安全的归属感。比如: 对弱势群体重新进行居住、就业安置; 对盗窃犯罪等加大治安治理; 提供免费的就业培训; 鼓励个人脱贫创业; 给予相关的保障支持等等。 不是让人们迁出老城,而是复兴老城,复兴个人。让城市用赋能的态度,创建良善、积极的精神氛围。 让“老市民”用“新态度”,去拥抱城市这座“大集体”,而不是让贫穷隔离隐遁在某个区,某条街,某个灰败的角落里。因为城市之美,首先是善待弱势,再是榜样强者。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