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9-3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只要朝着同样的方向走,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

01

闵殊四岁时开始学习画国画。

她师从国画大家薛千有。薛千有少年于法国留学,闵殊奶奶跟他曾是同学。后来闵殊奶奶投身革命,两人年过半百才再在国内相见。

闵殊刚到薛千有的画室时,每天做的就是画鸡蛋。薛千有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人还是很诙谐,看她对着鸡蛋手足无措,笑眯眯地说:“等你画完,给你煮个糖水蛋吃。”

闵殊看过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问他:“这是为了练基本功吗?”

薛千有“嗯”了一声,旁边有个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是没时间教你,只好拿这个给你找点事做。”

那时薛千有手头上有一幅画没画完。他怕闵殊给自己捣乱,就想出这么个主意。被当面拆穿了他也不生气:“唉,你这孩子,拆我的台很有意思吗?”

闵殊傻乎乎地看着他们,薛千有有点心虚:“这样……让你饮醴师兄先教你,过了十月我再接手好不好?”

她点点头,那位饮醴师兄瞪大眼睛:“怎么成了我的事儿了?”

后来闵殊才知道,傅饮醴也住在大院里,是傅家的长孙,从小就跟着薛千有。他人聪明,长得也好,不过七岁就画得有模有样。

闵殊心眼儿实,薛千有让她跟着傅饮醴,她就寸步不离。傅饮醴学了快五年,基本功已经很扎实。薛千有给他布置一天画两幅画,他不过一上午就能画完,而后就偷偷溜出去。

薛千有在住的四合院里辟出最大的一间当他们俩的画室,自己却挤在偏房里。傅饮醴踮着脚看屋里的薛千有作画。身后有个细细软软的声音问他:“师兄,你在做什么呢?”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闵殊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小丫头比他矮一个头,扎了两个羊角辫,眼睛又黑又亮,就像黑葡萄。傅饮醴是家中独子,第一次和这样香甜的小丫头一起。他“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在偷看师父画画。”

“你踮着脚不累呀?”

“累也要看啊。师父画画的时候不准别人在场的。”

闵殊似懂非懂:“那我帮帮你吧。”

她说着转身跑走,傅饮醴没当回事儿。过了一会儿,她从房里拖出一张板凳,殷勤地放到他的脚边:“师兄,你踩着这个。”

那板凳高矮正好,傅饮醴踏上去,有点感动:“谢谢师妹。”

闵殊甜甜一笑,傅饮醴转头,正跟走到窗前的薛千有四目相对。他“啊”了一声掉下凳子,薛千有推开窗说:“就知道你不老实。你们俩拖拖拉拉的,是当我聋了听不到吗?”

那天,两个人被罚靠着墙根罚站。青石垒的墙面上刷着白漆,爬山虎慢腾腾地往上长。午后的阳光是蜂蜜的颜色,黏稠地淌下来。傅饮醴揪了揪闵殊的羊角辫,说:“你是不是故意让师父发现我的?”

闵殊眨眨眼不说话。傅饮醴无奈:“我晓得了,往后做什么都带着你。只要你别给我拖后腿就成。”

“师兄,”闵殊闻言,甜甜地叫他,“你真好。”

02

闵殊从这天起,成了傅饮醴的小尾巴。

连她奶奶都说:“阿殊往日总冷情,没想到倒和傅家小子投缘。”

闵殊父母都是忙人,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过年时,她父亲替她从法国买回了小提琴,闵殊却只是摸一摸。父亲有些意外:“不是说学小提琴吗?”

闵殊不说话,她妈在一旁冷笑:“学的是国画。你这是记成哪个好儿子了?”

闵殊父亲在外面养了私生子,为着体面,夫妻俩貌合神离,都丢下女儿不过问。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闵殊奶奶一拍桌子:“不吃就滚出去。”

一顿年夜饭吃得没滋没味的。饭后,闵殊自己待在房间里。墙角放着小提琴,还有母亲送的公主裙。她并不难过,拿起画笔画外面的焰火。

每年她都要画一幅焰火。因为当初心里想着,若是有一年开心了,就不再画了。后来这画一幅一幅攒下来,垒得那样高。她才明白,原来这辈子,自己从没有在父母那里得到过快乐。

她是天生一副笑模样,看着喜气洋洋。奶奶说她没心没肺,她也不反驳。还是薛千有说:“阿殊这是大智慧。”

傅饮醴则说:“我看她是太傻……傻点也好,省得难过。”

他们说话时,闵殊就乖乖地画苹果。那苹果本来香气四溢的,一天一天画下来,慢慢变得干枯。闵殊捏着炭笔条,手掌侧面染得一片黑。傅饮醴牵着她去洗手。

洗手台下垒着两块青砖,是特意为她造的。傅饮醴站在她身后,握着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细细地涂了肥皂,揉搓出泡沫,再替她冲洗干净。

角落里开着一架牵牛花,像小小的伞。闵殊突然问他:“师兄,你爸爸过年送了你什么?”

傅饮醴家庭美满,父亲替他买了心仪已久的模型飞机。可他避重就轻道:“送了个玩具,我都这么大了,谁稀罕玩儿啊。”

他这一年刚刚八岁,在闵殊眼里却是顶天立地的大人。闻言,她有点失望:“是不是爸爸都是这样的?”

“也不是……”傅饮醴连忙道,“唉,理他们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呀。”

他过年收了一摞红包,想着豁出去全花了,也要让闵殊开心。

可闵殊只挑了一兜苹果。那苹果红艳艳的,她认真地挑了十个。傅饮醴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苹果。夕阳慢慢滑下去,留下一道浓艳的影。她还是扎着两个羊角辫,唇红齿白,像大阿福。

傅饮醴问她:“怎么只要苹果?”

她说:“我算过了,一个苹果可以画三个月。十个苹果可以画三十个月。那么久之后,我就长大了。”

这话说得孩子气,十个苹果只会一起枯萎。可傅饮醴没笑她,看她跳不过前面的陡坡,便把她抱起来。

她甜甜地一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对,等长大了,你就不用一直画苹果了。”

03

闵殊六岁时总算不用再画苹果了。

那时薛千有的画已经是有价无市,一尺的润格已达数十万。有一次他画了一幅荷风图,叫来傅饮醴和闵殊两个人看。闵殊不敢大声说话,看得目不转睛。身边的傅饮醴牵着她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捏得她的手有些泛红。

因为薛千有并不常动笔,画画时也从不让人旁观。这一次机会实在难得,桌边的傅饮醴和闵殊便凑得更近看。窗外一枝海棠花横斜着探进来,一点春色在枝头。薛千有望着两个弟子稚嫩的面孔,阳光下,竟生出目眩之感。

“饮醴,”他叫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的名字,“看明白了吗?”

傅饮醴激动得满脸都是红的。常人作画,大多是辗转构思,小心翼翼。可薛千有腹中打了草稿,便一挥而就。其中的潇洒率性,实在难以言表。他学得越多,越知自己渺小,也越觉薛千有之高度。

他答不上来,一旁的闵殊小声问:“师父,这花开得为什么这样伤心?”

画上小荷初绽,蜻蜓点水。色是盈盈,春意盎然,可她偏说这花伤心。薛千有一时讶然:“你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懂。”

她还太小,站在那儿还够不到桌面。傅饮醴要她踩在自己的脚上,她这才勉强探出个头来。

可她偏偏能看出来。薛千有笑起来,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膝头:“前些天看你画鸭子,画给我看看。”

闵殊有点为难。那鸭子是她和傅饮醴的玩笑之作,画的是浴盆小黄鸭。可薛千有听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还是坚持道:“就画在这儿吧。”

他指的是一片空处。闵殊满手是汗,小心翼翼地画了一只鸭子,哪怕拼尽全力,仍把曼丽的画面给破坏了。

她有点想哭,可怜巴巴地看着傅饮醴。傅饮醴忍不住叫薛千有:“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别怕,别怕。”薛千有哈哈大笑,“不是什么要紧东西,瞧你们这么认真。”

那画后来送给了闵殊,她带回家镶嵌了起来。许多年后她才知道,那一天是薛千有结发妻子的忌日。当年师母因意外郁郁寡欢而死,从此薛千有不再卖画,不愿同这碌碌尘世再有过多的牵扯。

因她知道得太迟,便劝不住薛千有一颗枯萎的心。就像那苹果,在日积月累的笔墨里耗尽了生机。很多时候闵殊都在想,若是自己早一点长大就好了。

如果她早一点长大,便不会这样无能为力。可惜那时的她只有六岁,看得出薛千有画里的伤心,却不懂他是为何而伤心。

那时傅饮醴也只有八岁。他的画被送去参加比赛,得了金奖,报上登了他的名字,说他是名师出高徒。他小心翼翼的,来上课时偷偷问闵殊:“师父知道了吗?”

“不晓得。”闵殊回答,“师兄,不然我帮你跟师父说一声?”

“你个小笨蛋。”傅饮醴敲她一下,“我巴不得师父不知道。”

“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儿嘛。”

“师父一向不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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