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连在哪家医院坐诊 http://nb.ifeng.com/c/89ILxhbI6w5 己亥年冬至,《中国校园文学》首届全国教师文学笔会在八朝古都开封举行。笔会期间,福建绿萍、河南沈艳丽、山东刘学刚昼往开封铁塔赏北国雪景,夜奔古城街巷游走,被大宋厚重的景色迷醉,也被曲巷里新鲜的花草所吸引。古朴和鲜活,充盈着古都之行,也唤醒了他们心中的草木,感慨系之,遂有新篇,集曰《人间草木深》,以兹怀念。 人间草木 文丨绿萍 读初中的时候,刘文若先生教授《诗经》里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时,他正当而立,声如洪钟,用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为我们朗诵,听起来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表白,青涩朦胧的初恋如艳艳桃花,瞬间美得让人灼目仰望。成年后再读《诗经》,许多的惊讶不亚于繁复的植被。《诗经》里只有一个季节——春。那么多姹紫嫣红的山野草木妖娆地伸展其中,任风雨淋漓生生不息,年复一年地在田埂旁、渠沟中、塘堰上,宛若邻家正值豆蔻的姐妹般相熟亲切。那些思无邪的爱恋也依附于一株株草木之上,人类柔韧的心思在花草的氤氲里得到最美丽的抒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春天里翻阅着《诗经》,枕边仿佛搁置着一茬茬刚切割下的青草,草木香幽幽地弥散开来,迎上的阳光正好是微微折射的明亮。最深情的还是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因倾心,天地间只有你和我。人之初本是沾染泥土而来,和旷野一般率真赤裸,心性明净,无浮尘之累,无城府之深藏,所以彼此的相遇照见是这般清新明了,默然欢喜,一见便是一生。 师范时教写作课的许嘉女士是大家公认的冷美人,不温不火的嗓门略带些沙哑。印象里,她朗读最好听的当属《楚辞》了。那么多香草的名字不急不徐地从她口中轻启而出,一个个“兮”字恰到好处地略略做着停顿,俯仰之间呵气如兰,芳草的气息踏歌而来。那个湘水女神构造的宫殿堪称神奇,浪漫风情不言而喻:荷叶编织屋脊,加盖芷草,四周杜衡环绕,荪草饰墙,紫贝砌院,桂树作梁,木兰作掾,辛夷为门,薜荔为帐,白玉镇席。再看那个主人公,饶有兴致地把江离和芷草披在身上,把秋兰佩带在腰间,用菱叶制成上衣,用荷花编织下裳。清新的草木包裹住的身躯,分明就是屈原空灵高洁的灵魂,在汨罗江边千年不变地舞蹈。 乡间的花儿是不喜拉帮结派集聚成堆的。它们零零散散地现身在草丛中、沟渠旁,甚至是石缝里,展示着迥异的形态和色泽,如一首首朝天放声的歌,旋律自定,一气呵成。乡村里那些美丽的女子也常常被唤作兰,唤作蕙,唤作薇,唤作萱,和植物耳鬓厮磨了一生。有两种花我从没碰过,一种是乡间最常见的唤作“打破碗花”的植物。这野花总是开得灿烂,红黄蓝紫,一茬接一茬,仿佛终年不断。一回在路上,我挣脱祖母的手想去摘那些花,祖母急忙扯住我:“不敢,不敢,折了它会打破碗。”我将信将疑,倒真从没碰这花了。还有一种是叫虎蓟的花。它的茎叶没有刺,倒是花的外缘长有锋利的小刺。这紫红色的花儿在那个物质尚匮乏得连建筑和衣物都清一色素雅的年代里,一生都如美艳的新嫁娘般招摇着每个路人的心旌。因为有刺,我从来远远观望未敢靠近。池塘里还有漂浮的绿萍。春天温润的湿气正适合它的繁殖,于是乎常常一夜之间,满池都是挨挨挤挤的绿色的影子,层层叠叠地晃亮着眼。每天清晨,祖母赶着鸭子,扛着笊篱,我和表妹紧随其后去池塘边捕捞。有时候从水中还会带上来一两个水葫芦,开着白中带紫的花,如孔雀的尾巴,有点惊艳的妖媚。后来,我用了绿萍作笔名,在报刊杂志上羞涩地挤上一角落。有朋友说,这是随风飘摇的植物,我窃以为浮生一世,若在一方塘里找到归属自己的坐标,随遇而安,惬意而行,有何不妥。草儿也不甘寂寞。或修长,或肥圆,每一片叶都是一座舞台,淡定地在风中演绎自己的快乐与梦想。那种叫狗尾巴的草是最常见的,孩子们把它变成戒指或草环戴在身上,毛茸茸的边缘不时抖落一二籽粒在鼻尖、睫毛上,煞是趣味。 曾经,我们的先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地奔走于乡野之间、湖泊边际,与那些不同姿态、气味、花朵和籽实的草木们保持着贴近的距离。倘若被明眼的人识辨,还可入药济世。医圣李时珍殚精竭力三十年,广罗博采,血命相托,留下千余种中药注说,延命造民,福泽后世。一本《本草纲目》,千载后依然在民族史册里永生。京城大名鼎鼎的“同仁堂”在这座小城的闹市地段开有一家分店。店铺占地空旷,雕梁画栋一律红漆的花梨木,坐定的扶手龙凤攀附,位子倒也宽厚敦实,我每每等候却闪过一丝惶恐。 我最常光临的还是一家叫作“南星”的百年中药店,据说城中只问诊的林姓名医指定抓药的就是这家。南俊旧街朝东的店铺,长条凳横在中央,木板厚而重,经过的人腿脚不小心触到也不能轻易挪动它。尽管凳子上的清漆磨损得有些斑驳,依旧结实完整。店铺外面是穿越老城区的低矮屋子投下的阳光,隔壁是小城有名的小吃“萝卜酸”,卖家的叫卖声和着车辆的喇叭声充斥耳边,却不会让你感觉嘈杂。墙壁上装有中药的木匣子从天花板自上而下一溜排下,整齐而均匀,娟秀的正楷毛笔字规规矩矩地记着各种药名。那些药的名称着实好听,又以植物为多,有如续断,甘草,当归。药师用手轻轻一捏,再用秤砣迅速一掂量,轻轻地抖去一些或增加一小撮,动作轻柔,精细无比。配药的分量也是极讲究的,多一分则药效有天壤之别,差一克则可能药效消无或后果全异。煎药的火候、程序也是极讲究的,有板有眼,不得一丝的马虎,连药师交代时说话的语气也是舒缓的。等到包好了配制的中药,也等到了一份渐入凡俗的神秘和妥妥当当的安稳。祖母常常训诫我们,喝过的药渣是不能随意乱倒,必须倒在人气旺的岔路口,让过往的路人一并带走。我曾经好奇地观察过倒散在路上的药渣,药经过水火的煎煮翻滚,早已失却原来的模样,萎靡不堪,残留的相貌里却还穷尽一生地散着一丝芬芳。 草木一岁一枯荣,节气千年不变,周而复始地运行着。每一个节气都对应着气候的变更,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日月星象仿佛都由它一手操控主宰。对于乡下人,从春到冬,耕犁播收,鸡犬互鸣,四时自然成岁,土地、粮食和一年中的二十四个节气交织左右着喜怒哀乐。世人在天地的荫庇之下,也使原本寻常的一天天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每个节气都会牵扯出我对祖母的怀念。祖母是十分看重节气的。春分一到天气变暖,祖母早晨下地劳作前会反复叮嘱我们捂上厚厚的大衣,白露刚至转凉,晨昏之际祖母也免不了唠叨添衣。霜降更是有意思,闽南的习俗里这天要吃柿子,据说一年里就不会流鼻涕。及至冬至,一家老小必定在凛凛的寒气里围在一起搓汤圆,祭拜天地神明。这天起,祖母的关节也开始隐隐作疼,一直要持续到清明或谷雨后才开始缓和。每一个的节气也都不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比如惊蛰,在它到来之前,空气一日甚一日温润起来,泥土逐渐湿软,然后在一声响雷、一记霹雳中砰然而至。再比如霜降前夜,往往北风萧瑟,万物静止,天地归于寂然。就这样,在沾满尘土的农耕时令里,一代代归为泥土,一代代诞生,支撑着华夏民族的生生不息。 时下,节气已入立秋,天开始高远,云一朵一朵闲吊着。街道依然有满眼闪亮的阳光,这个南国小城的朝夕依旧夹杂着热腾的地气。十月末梢,我站在长江边上,阵阵寒凉的秋意袭来,手心的温度也开始一寸寸地由指尖回向心脏,如同沙漏里的光阴挽不住地溜走,毫无惋惜之意。风的助力下,许多事物都实现飞翔的愿望,纸屑、花瓣、落叶以及尘埃,无论生前卑贱无力还是瞩目荣光,一样都开始飘飞的姿态。一树一树的梧桐在风起风落的瞬间萧萧而下,走到哪儿触目所及都是枯萎的黄。虫音藏匿于草木的细微深处,在极静的地方偶然听得到。秋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不紧不慢,为冗长的夏天画上一个迟到的句号。 愁,心上秋也,苍凉、凄楚、冷清等字眼不经意间涌入脑海。秋天的确是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与流年有染,与爱情无关。张恨水先生似乎特别钟爱宋词,所以给小说里的主人公取名字也颇有讲究,《金粉世家》的冷清秋人如其名,清丽秀雅,小家碧玉,眉宇间有清凉的味道。男主角燕西做她的语文老师时,特意朗读了柳永的《雨霖铃》,其中一句便是“自古多情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更像极了最后的她,一袭素玄旗袍在阁楼黯然回忆,温婉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坚毅决绝,挥笔写下诀别书,洋洋洒洒间才情肆意,冷艳傲骨跃然纸上。 一个清秋,结局只剩一种寂寞,或许这正是张恨水先生煞费苦心取此名的用意吧。人本如草木,兀立于天地之间。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世间一切爱恨情仇,功名富贵,荣辱沉浮,终如浮云苍狗转身都不见,为人也好论事也罢,只求都是刚刚好。 花事 文丨沈艳丽 都说女人如花,可从小到大,我却是极其讨厌花的。 幼时,看到别的小女孩儿为拽得几支山野花乐得裂开嘴巴,我笑她们傻。若有人举着一束不知名的小花到处“炫耀”,我总是送上不屑。那时的花可真多,田野里、山坡上、沟渠旁,星星般随处散落,只要你想采,随时都可以拥花入怀。 邻居是我们村的第一个“万元户”,他女儿特别爱花,她的手指常常被花缠绕,就像今天人们的手指常常被手机缠绕一样。为了满足女儿爱花的愿望,邻居专门在院子里隔开一域种花。那花都不是什么绝色品种,无非是鸡冠花,烧饼花,牵牛花,向日葵等。我虽然讨厌花,却总是偷偷爬上邻居家院墙,悄悄盯着邻居家女儿的花裙子。有一次被母亲发现了,她大声呵斥:那花有什么用,不治饥,不解渴的,你摔下来,可就美了!母亲以为我在看花。 是呀,要花有什么用?只要有粮食吃,那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次被人送花,是在读大学时。那天是我生日,他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等在图书馆外。我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确切说是看到了那束红玫瑰。大中午,图书馆外人极少,我不可能看不到他。他挑得时间很好,却挑错了人。他怯怯懦懦迎上我,准备把那束红递给我,但我根本没拿正眼瞧他,我干脆利落送出“神经病”三个字,便落荒而逃。彼时,我天天忙着学习,忙着赚钱供自己学习,哪儿有时间看花! 年岁渐长,当看到别的女人抱着鲜花,眼神中流淌出娇羞的妩媚,我笑她们矫情,做作。生存不易,哪儿有那么多诗情画意和呢呢哝哝?生活实实在在就行,要那么多虚的做什么?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每每看到别的女人手捧鲜花,我竟挪不开眼睛。这女人真幸福呀,送她花的人,该是多懂生活,多爱她呀!眉梢挂着羡慕,心里便不自觉地翻腾起来,起初是细小涟漪,后竟变成滚腾大浪,不肯停歇。我开始幻想,若有一天,我突然收到鲜花会是什么样子。 今年,一个夏日正午,几个闺蜜小聚,有个闺蜜搬出一大盒子,盒子未打开,几缕幽香便迫不及待窜了出来。掀开盖子,几束红艳艳的芍药静静躺着,精神虽算不上抖擞,但却亮亮地鲜着。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秀色可餐”的含义,午餐吃了什么,饭后我竟没一丝记忆。闺蜜开车送我上班,我一改往日鸟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轻轻拥着怀中几株幽香,左看看,又瞧瞧,东闻闻,西嗅嗅。到单位后,顾不上解决内急问题,赶紧四下找瓶子装水插花,唯恐晚一步它们会丢了性命。接下来数日,每天打开办公室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奔向它们;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个眼神,总是从它们身上收回。细细打量它们,默默凝视它们,成了我工作之余的常规动作。 几天后,第二次收到芍药花,那是在15公里越野赛赛场上。夏日正午,日头悬于中空,水泥路面冒着腾腾热气,树叶蔫儿巴巴的,我被盘山路虐得筋疲力竭,头晕眼黑。距终点百米时,耳边突然传来我的名字和加油声,循着声音,朋友迅疾递上一支芍药,那芍药鲜嫩鲜嫩的,一溜小风吹来,把幽香送入鼻腔,体内莫名涌动起一股强大力量,脚下生风般到达终点。闻着花香,我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颜色。接下来数月,每每跑步遭遇极点时,那支芍药花总在心头摇曳,顺便也摇去了我的疲惫和伤痛。 美丽的梦,总是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出现。今年生日那天,当我正把身躯埋在一堆杂事儿中,一个陌生电话把我喊到单位楼下。一美女手捧一束鲜花,红色玫瑰热情似火,白色百合温柔如水。双手捧过花,玫瑰的香如一首高歌,激昂浩荡;百合的香如一曲浅吟,轻柔绵长。高低,深浅,浓淡,相互交织,让人不忍移鼻。打开花中卡片,“朋友很多,知己难寻。生日快乐,愿你一世温柔一世美!”读话语,不耳熟;看字体,不认识。谁送我的?我这才想起问美女。一位外地帅哥在网上订的。外地?帅哥?他留下个人信息没?没有。 艳丽,你真幸福,还有人送花。两位女同事从身旁走过,送上如此话语。的确,能不幸福吗?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貌不惊人,性情一般,在生日时还能被人惦念。 到办公室后,几个同事和我一样,对送花人充满好奇。到底是谁送的?我脑细胞犹如上了高速公路快速运转。是A君送的吧,一大早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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