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11-11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喔——啊哎,嗒——啊嘿,喔——嗬嗬哎……”

这是一段雄浑有力的喊号声,号子响彻荥阳汜水镇口子村的古玉门渡口。

只不过,我们只能通过年拍摄的录像,来想象船工们艰辛的劳动场景。

作为一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黄河玉门号子”的传承人,如今只剩下一位78岁的老人。

没有了黄河长途船运,也就没人再跟着这位老人传唱那粗狂有力的黄河号子了。

唯一健在的传承人

荥阳西北,汜水镇口子村黄河边,就是玉门古渡。

这里是济水穿过黄河向南流的交接口,也是鸿沟与济水相通的地方。在宋代之前,这里是通济渠的码头站场,当时全国性的大粮仓——敖仓、河阴仓就在这里。

即便新中国成立前,在汜水镇口子村78岁的王小毛儿时的记忆里,这里还是一个大码头,山西的棉花、粮食从这儿卸货,再送到火车站,或者经过这里运到下游。

然而如今,只有一条从镇里延伸到村里的柏油小路,把人送到路尽头的古渡口。

黄河岸边,骄阳似火,几只渔家乐的铁皮船,慵懒地停在水上。船底,水流依然湍急,但水面已经窄多了。

玉门古渡,曾经也是黄河上繁华的港口。

王小毛估摸,也就几十米吧。而在他小时候,那水面,“一眼望不到对岸”。

王小毛没有跑过船运,但他的父亲曾经是地地道道的船工。听父亲讲,在黄河里行船,吃的就是黄河水,一碗水舀上来,澄不出半碗清水。

所以,这是一个辛苦活,有钱人不干这一行。

更难的是行船,遇到逆风、激流时,都得上岸拉纤。四五个人是拉不动一条船的,一般得等三五条船走到一起,大家都下去先拉其中一条,然后再拉另外一条。

这时候,就需要各条船上的人相互配合,整齐划一,力量才能使到一块儿靠的就是号子。

如今,王小毛成了黄河玉门号子唯一还健在的传承人。

78岁的“黄河玉门号子”传承人王小毛。

号子喊得跟戏似的

有人说,黄河船工从来不行“哑巴船”,这其实是和他们的劳动情况分不开的。

不管是拖船下水、上岸检修,还是起锚、打起帆、上水拉纤,都需要一起喊号,甚至还要根据水势风情和行船的状态,不断地变换调子、节奏、速度。

具体怎么喊,就看领号的“号头”,节奏的变化,全靠他掌握。

比如上水拉纤的时候,号头就会有节奏地喊:“喔嘿!喔嗬!哟这嗬!哟嗬拉上来!”其他人就会跟着号头的节奏,合起来喊:“喔嘿!哟嗬嘿嗬!哟嗬嘿嗬!”

再比如在岸边会听到有人喊:“哟嗬……一起来吧喽……”这就是有人在发出信号,意思是他家的船要上岸检修了,需要附近的人都来帮忙。

如今的玉门古渡,滔滔黄河如故,却难能再听到粗犷有力的黄河号子。

更有趣的是,“号头”并不是单纯地“哟——嘿”,而是经常把一些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以及当地戏曲里的情节给编排进来。

比如有一个拉纤号子,中间一部分是这么喊的:

“……我这一人这一马——我这一杆嘎枪,啊喂哟喂嘎嗨——我这为上嗨——我这杨二郎这担山啊呀嘿赶太阳。阿依——我这为上嗨——嘿喂哟喂嘿咳——我这三人这哭活我这紫荆的树,啊喂哟喂嘿咳……”

翻译过来就是“一人一马一杆枪,二郎担山赶太阳,三人哭活紫荆树”,接下来还有“四马投唐小秦王,五虎赵云保太子,镇守边关杨六郎,七星台上诸葛亮……十九王莽撵刘秀,二十八宿定阴阳”。

“号头”每停顿一次,众船工就合喊“哟嘿——嘿咳”一次,听来妙趣横生,甚至有些戏曲的味道。

根据玉门号子整理出来的乐谱。

传说典故信手拈来

黄河玉门号子,词儿不固定,根据“号头”个人的天赋、记忆灵活变换,有时候是信拈来。唯一相同的是那种原始粗犷、不加修饰、鼓舞力气的劲儿。

6月22日,烈日炎炎,王小毛独自一人在他家窑洞里午休,见有客人来,他乐呵呵地迎了出来,显得精神矍铄,看起来还很硬朗。

那天,他坚持在自家院子里,给大家喊了一段他最熟悉的玉门号子:“太阳出来,一点红哦;三国出了个赵子龙。赵子龙来真英雄,一杆枪能挡百万兵!”

王小毛在家门前的桃树下乘凉,哼着当年的调调。

脱离了真实的劳动场景,又没有人跟着喊,加上年事已高,那号声显然已不够嘹亮,但号子传达出的韵味还在,依然透着黄河船工的韧劲儿。

王小毛说,黄河号子里,三国典故多,因为三国猛将、勇将多,喊这些典故,能给船工提气,张飞一吼喝断桥嘛!

荥阳市非遗中心主任丁力伟说,当年的船工知识文化水平有限,号子里喊的这些典故,大都来自戏曲、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脍炙人口,流传广。

但这些曾经脍炙人口的号子,如今在荥阳玉门古渡,也就只剩下王小毛会喊唱了。虽被视为文化瑰宝,但在失去实用价值之后,也并没有人主动跟着学。

在汜水镇口子村村主任付华强看来,就连王小毛,如果不是“爱玩”,恐怕也不会喊唱,毕竟他小时候也并没有机会做船工。

他喊唱黄河玉门号子,也是在码头听大人们喊得多了,渐渐学会的。这位老人生性乐观,前些年,老伴常年有病,儿子也有病,但他给人的印象总是乐呵呵。也许,他传承的黄河号子里,也有这种乐观豁达的基因吧。

谁还能传唱玉门号子

在黄河、长江,甚至很多河流的支流,都曾经传唱着号子。仅在黄河两岸,就有多个地方和机构申请了对黄河号子进行非遗保护。

最早是由河南黄河河务局申报的“黄河号子”,年进了第一批河南非遗名录,后来又进了河南省国家级非遗名录。接下来,武陟县申报的“黄河河工号子”、荥阳市申报的“黄河玉门号子”、济源市申报的“黄河船工号子”、三门峡湖滨区申报的“黄河号子”,都先后进入河南省省级非遗扩展名录。

但在各地,随着黄河长途水运的衰落,黄河号子大都面临无人传唱的尴尬。

在三门峡湖滨区,黄河号子也只剩下最后一代传承人——张君厚,今年也已经年迈。

无人传唱怎么办?各地的认识几乎不约而同。丁力伟说,现在能做的就是搜集整理,留给将来人学习、研究、传扬。

年,荥阳市曾专门组织过当时还健在的老船工,到黄河里放船、喊号,他们当场录音,并找懂曲艺、音乐的老师根据喊号写了谱,整理出翁船号子起锚号子,摇拢号子拉纤号子打篷号子等十来种号子。

比荥阳早一年,年,三门峡当地文化部门曾采访上百名老船工,制作出当地黄河号子的曲子。去年,当地文化旅游局和三门峡三人形象策划公司一起,决心将其打造成歌曲和舞台剧。终于在今年5月份,“黄河船工号子”首次被搬上舞台,在三门峡黄河大合唱艺术节上进行了展演。

即便如此,目前这样的舞台演唱还根本无法做到商业演出,从而实现良性的自我保护和发展。

三人形象策划公司总经理李鸿雁说:“一场演出需要30多人,如果搞商业演出,起码一个人得几百钱(演出费),一场下来就得上万元,现在谁乐意掏1万多钱看一场黄河号子呢?”

若是断了传承,黄河玉门号子,怕是也会如这滚滚黄河水一般,奔流而去不复还。

是我们在挽救手艺人,

还是手艺人在挽救我们?

很久以来,我们提起“非遗”,都会想到类似于“老土”“陈旧”;提起非遗传承人,伴随着的仿佛是“停滞”“落伍”“贫穷”。

所以,我们提“保护”,甚至是带点文化优越感的:我们是先进的文明,这些留存于农耕时代的落后文明难以适应社会发展,所以需要我们来保护。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从20世纪初到20世纪末,整个中国社会,认为工业文明是先进的,农业文明是落后的,这期间发生了一次次对旧文化的强制性断裂。那时候的中国需要富强,但是一次次对传统文化“动刀子”的结果,就是大家内心深处对传统的轻视和抛弃。

幸好,我们终于能停下脚步,来反思我们所做的一切。

冯友兰说过:“文化没有先进和落后,只有现在和过去,只有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

最近十年来,从国家到民间,这种认知的改变也越来越明显。

来自于中央最新的声音,正代表了当下中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认知。

6月13日,中宣部部长刘奇葆提到,“礼敬传统文化,守护民间文艺之根”。——我们不再用“保护”,而是用谦卑的、尊重的“礼敬”。

刘奇葆还提到了电影《百鸟朝凤》。他说,这部电影,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传统民间艺术在现代化浪潮中受到的巨大冲击。

事实上,民间文艺承载着中华民族长期积淀的文化传统,能传下来的,都是过去几千年来的精华。它们承载着历史,让我们从中获得精神滋养、砥砺家国情怀,明白安身立命的道理和做人做事的准则。

我们常说,民族的传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DNA。中华文化要想长盛不衰、血脉相传,就必须保护好这些形式古朴、内涵厚重的原生文化。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出去远游了几十年,仍想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我们国家高速发展了几十年,就想找找灵魂找找根。不管我们曾把它抛弃了多久,一旦有合适环境,它仍然会复活。

那些坚守着传统的手工艺人,不是说凭他们就传承了传统文化,而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才唤醒了全社会的意识,让大家真正认识到传统文化的重要性,恐怕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所在。

当有一天,我们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仍然有心灵深处安身立命的故国家园,仍然有流淌在血脉深处的文化之根,我们该感激,今天我们看起来是在“保护”这些人,而其实,是他们在救赎我们。

河南商报首席记者王俊伟李肖肖实习生杨益莹/文

记者刘鸿翔/图、视频

编辑:河南商报记者唐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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